撰文/张骞

近日，搜狐智库就“当前的投资渠道和经济增长方向”话题，对话了平安证券首席经济学家、中国社科院世经政所国际投资室主任张明。

张明表示，对资本的流向加强监管的方向是对的，但是强度过大带来了信贷不畅、对外直接投资和人民币国际化受阻较明显。受当前人民币汇率贬值压力的影响，2019年对跨境资本的流出监管依然会偏紧。

对内方面，他认为要避免央行放水再度流入房地产行业，一方面要扩大一线城市的土地供给，征收房产税以打击投机。此外，在现有供给未跟上的情况下，他认为放松限购限贷政策，只会推进一二线城市的房价暴涨。

另一方面，为避免资金大量涌入楼市，需要在实体经济上找到新的增长点，使其率超过房地产行业，比如在优质的教育、医疗和养老方面对民资开放，放松IPO审核，完善VC、PE市场之间转让机制，从而促进直接融资市场的发展，推进资金的有效流向。

以下是问答实录精编：

搜狐智库：预期央行今年继续保持稳健的货币政策，很多专家表示相对总量，更担心货币传导不畅。如何保证货币传导机制的有效性，引导资金向中长期市场流动？

张明：理解这个问题可以从信贷的供给和需求来看。供给者是银行，需求端是企业。从供给端看，要让商业银行愿意贷款给企业，需要对监管做些调整。过去2年强调去杠杆、降风险，监管加强的方向是对的，但适度加强，不能过猛。表外业务并表内，影响了很多企业的融资。因此，强监管是信贷不畅的原因之一。

从需求端看，要让企业有可盈利的投资机会，投资要超过信贷成本。现在服务业管制严格，制造业产能过剩，出口受国际环境冲击，房地产也在严控，地方融资平台也受到压缩，那谁愿意贷款呢？因此需要通过结构性改革提高企业的 ，帮助企业找到“有利可图”的机会，比如说开放服务业、让民企并购国企或进行土地流转。

搜狐智库：为什么服务业是好的增长点，是企业“有利可图”的机会？

张明：现在，城市居民对制造品和耐用品的消费比较饱和，对优质服务品的消费需求一直得不到满足。比如说好的学校、医院、养老院，这些都应该是向民间资本开放的领域。

这些领域一直都是国有资本在垄断，垄断缺少扩大供给的动力，并且在地域上过度集中。消费者得不到满足，推高了一线城市的普通住宅房价和价。

这些领域应该加快开放。不能因为一个魏则西事件，就停止了医院的民营化。可以采取“对民营放开+加强监管”，做好事前监管和事后惩处。

搜狐智库：在对外经济上，实际上不只是贸易，直接投资也受到了比较严格的限制。一些企业反映对外汇使用额度和期限的政策再度收紧，出现了不敢投、不能投的局面。这一问题是否严峻？何时能解禁？

张明：现状非常严峻。从央行的观点来看，2019年在外汇的管控上还会趋紧。央行现在的决策函数发生了变化，它的目标是防范人民币兑美元的较大幅度贬值。

防贬值就需要对资本流出严格监控。监管体系是这样的，它首先要从总量上考核，其次才是外汇流出是否合理。比如，ODI（对外直接投资）在2016年全面爆发， 2017年开始就大幅收缩，从总量上进行了控制。

现在外管局采取的控制办法是，一方面对ODI的审批趋严，另一方面，即便获得审批，也不会一次性兑完，可能会分4年逐批划拨。这样企业的生意就很难做。除此以外，你可以看到一个明显的变化是，谈论“人民币国际化“的声音几乎没有了。这意味着监控资本流出对人民币国际化的进程也造成了巨大的影响，离岸市场也会萎缩。

这一点，至少在2019年不会有明显的缓解，对跨境资本的流出监管依然会偏紧。

搜狐智库：为什么央行现在的目标是防贬值，而且要守住现在的不破7？

张明：这说明人民币兑美元的基本面有贬值压力。出于很多因素考虑，央行不愿意让人民币破7，在于这是资本市场上很多人的心理投资关口，会引发国内对风险资产的抛售，继而股价大跌，央行就要背锅。第二在于现在是和美国谈判的关键时点，大幅贬值会被美国视为操纵汇率。央行除了限制资本外流，还可以卖外汇储备，但外汇储备量的变化过于引人注目，其他干预也有成本。因此卡死资本外流，就是短期成本较小的方式。

搜狐智库：既然资本不能外流，如何防范资金再次大量涌入楼市？

张明：资金大量涌入楼市，还是楼市的太高。可以通过扩大房地产供给，征收房产税的方式降低炒房者。但关键的还是要增加实体企业的率，只有实体企业的率能超过房地产，才能终实现引导资金流向。

搜狐智库：现在多地开始了对楼市的宽松微调，您认为这些措施能否防范资金再度流入楼市？

张明：不行。现在是在供给达不到的情况下放需求，这在三四线城市没问题，但是在一二线城市很危险。供给不够，需求被限购限贷政策所压抑，这样刚需回到市场，没有供给匹配，结果一定是房价暴涨。所以在供给没有跟上的情况下，不能盲目放宽限购限贷政策。

搜狐智库：那其他的投资渠道呢，比如直接融资市场。你之前建议大力发展广义股权市场和垃圾债，，以解决中小企业融资难的问题。但据了解，今年VC、PE市场低温惨淡，解决的难点在哪里？

张明：难的点在于要给他们退出渠道。一是保障IPO和股市涨幅的独立性，不能股市一跌，IPO就卡死。除了IPO，还可以采取场外市场，在不同的VC、PE市场之间转让。我们现在这个市场也没有很好形成，这意味着我们的透明度要加强，这是让VC/PE发挥股权投资者决策重要性的一个前提条件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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